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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节 (第3/3页)
亲自开口念起经文来。 ??念完后,他掀起眼皮,像是佛的质问:“太太原是这样修佛的,造一遍恶业,便来忏悔一次。” ??被迫止断晚课诵经的郗氏回头去看,察觉到是谁,复又转过头,似是明白男子为何回来,她老态龙钟的叹出一口气,自己的确是在为差点害得未出生的孙子没了而在忏悔。 ??妇人紧紧捏着佛珠,愧疚道:“幸好孩子还在。” ??林业绥扫了眼:“我不问结果,只问原因。” ??生怕再被送去寺庙,妇人想要从跪着的蒲团上起身,侍奉在旁的桃寿原是恭敬低着头,不敢听不敢看,听见动静,赶紧上去搀扶起来。 ??郗氏走了几步,又徒然止住,男子稍抬眼,她竟不敢再靠近自己这个儿子半步:“议婚的事...这是在高平郡时,你舅母瞧着三姐喜人,说要是你那些表兄弟没成家,定要把三姐留在自个家里,随后又说到我七年前生病的那次,她在建邺的表嫂子来看我,府中六郎也要及冠了,要守父孝才耽搁至今,我想着左右三姐也没个议婚的人,宝姐儿又忙着府里的事,压根顾不上,到底是自小在我膝下长大的,也是我心头肉,我是先去问了三姐,她同意,我才商量议婚的。” ??“既如此,日后三姐的婚事,太太便也别拿来扰她,府里还有谁不满婚事是自己嫂嫂做主的,太太也一并问清楚。”林业绥冷着声音,“免得出今日的事,您再造恶业,又得多念几遍经文。” ??“府里的事我不过问,我作为嫡母,连自个孩子的婚事都做不得主了?绥哥儿也别送我去修行,干脆逼死我得了。”吃斋念佛的郗氏听到男子这么说,手中的佛珠因她的恼羞成怒而啪嗒作响,“你大人在时,你还没娶她进来之前,哪是这样子的。” ??听到妇人的言语,林业绥不置一言,被雨水打湿的衣袍沾满这个黑夜的寒意,连带着渗入骨头,又或许是他的冷漠比之更甚。 ??他沉默着,长久伫立,哪怕亿万年过去,也始终都不会悲悯一眼。 ??“太太的心思,我岂会不知。”他捻着指腹,冷眼旁观,“想要借我权势,庇荫郗氏和那几个舅母的娘家,招呼那个或这个的,可太太也要明白,这富贵权势不是平白来的。” ??被戳中所想,郗氏猛吸了口气,有几分痛惜悔恨和恨铁不成钢:“血亲比姻亲更重,既都要两姓联姻,为何不能是自家人。” ??林业绥一字一句的说出内心渴望:“因为我不想死。” ??所谓外祖和自家人,若真有治世之才,为何从入仕始,便一贬再贬,只知风花雪月,不理政事。 ??林勉和昭德太子风头正盛时,与世族对立,导致朝中无人可用,不是没有提携过郗氏子弟。 ??今夜长生殿,皇帝的冷声诘问,仍在耳畔。 ??“太太当真以为我现在便过得舒适了,觉得我手掌权柄能呼风唤雨,还是朝堂也任我摆布?林氏还远远比不上三族,陛下想要解决林氏,只需眨个眼。”林业绥平静的看向龛上跌坐的阿弥陀佛像,“哪日陛下瞧我不顺眼,想要我的命了,你们也得跟着一块死,说这些又有何用,到了死的时候,你们黄泉自会相见,当好好叙旧。” ??他道:“太太先继续念经,向诸佛忏悔。” ??- ??大雨袭来,微明院廊下的碎玉片子哴噹响,笼中的鸟儿也在不快的哀鸣。 ??玉藻坐在卧床旁,守着吃了药昏昏入睡的女子,手里还拿着小衣在缝,下几针,便时不时要抬头看一眼。 ??到了戌正,她打着哈欠起身,见床上的人呼吸已经均匀,小心翼翼又仔仔细细的将两层帷幔一一垂下,里面那层掖进床褥底下,最外面这层厚实到可做里衬的则由它随意垂着,唯恐女子夜里会觉得透不过气来。 ??好在破晓时,换了羊毛衾。 ??她点好高几上的烛台,归置好小衣针线后,端着油灯去了外间,看见在铺床的红鸢,过去放下油灯,开口道:“怎么回来了,万一出事怎么是好。” ??“大奶奶不愿在那儿待,觉得不自在。”红鸢回道,“趁雨停的那会儿,乘步辇暖轿回来的,我怕不舒服,还铺了紫貂皮。” ??玉藻回头望了眼屋内,怕女子听到,特地拉着人走远了些,小声问道:“这胎可能保住?” ??昨夜还为这事烦忧,谁知今日便有了,只当是老君眷顾,可得好好保住。